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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 發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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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太太看到被丫鬟攙進來的宋氏,又是怒又是怨又是替二房操心,還想再說些話,卻被秦婠打斷。

“這筆銀兩我們不會填,公中的銀子也不會動,婚事母親也不必擔心,侯爺已經派人前往錢家說明過了,本來聘禮未下,這親就沒定,也談不上我們出爾反爾,四妹妹的庚帖已經拿回來了,在我桌上壓著,回頭我就派人送給母親。只這五千兩銀子的事,錢家必不甘心人財兩失,又有字據在手,要告個訛詐還是綽綽有餘,就請嬸娘把這銀子填上吧。”

秦婠在這件事上態度強硬,連老太太都沒法勸服她。

對於一個三番四次下手毒害他們的人,秦婠已經手下留情了,要還想著讓她去填這窟窿,那就真是癡心妄想。到現在換香的碧柳、壞心的沈興與那和他茍和的女人,都還在黑屋裏關著,而那在石山裏與沈興茍和的女人,正是宋氏陪嫁丫頭之一。

不審不知道,一審她才發現,上輩子沈浩初到底活在什麽樣的環境裏。

從他幼年喪母起,宋氏就不斷離間他與沈老太太及小陶氏間的關系,又讓沈興從外面帶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勾誘他變成個不學無術,只知玩樂的紈絝,後來又變本加厲將人勾引去風月場所,從馬遲遲開始,宋氏就在盤算如何將沈浩初的名聲敗壞幹凈,好讓二房有機會得到爵位亦或族長資格,承繼家業。

如今宋氏竟因為年前她掌家的事,將毒手伸到她頭上來。眼見她掌家後權勢一日強過一日,挖出不少陰私穢事,宋氏擔心自己做的虧心事被發現,又眼紅公中財務,嫉妒掌家身份,所以偷換毒香進她屋裏,好讓秦婠昏迷,而邱清露又在養身,老太太年邁,小陶氏不中用,這家中大權自然要落到她身上,當真打得一手好算盤。

秦婠如今方知,為何沈浩初當日會不惜與老太太吵架也要肅清沈家。不把宋氏送官,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了,估計等他從清州回來,他便會著手分府之事。

想來當初春子根之毒,也與宋氏逃不了幹系,可到如今,宋氏也沒承認過這事。

————

拋下一句話,秦婠就扶著小陶氏從豐桂堂出來,留宋氏獨自面對老太太的怒火。宋氏的嘴臉她不願多看,甚至連爭吵她都懶得多說。

“你……你這毒婦,當初讓老二娶你,真真是我眼瞎了,以為你賢良大方知書識禮,不料卻是個黑心的東西。也罷,待三丫頭出了閣,你就給我搬到莊子去,我不想再看到你……”

秦婠與小陶氏走了幾步,還能聽到老太太又痛又怒的聲音從屋裏傳出。

春光明媚,陽光刺眼,時隔一世,她又聽到“毒婦”二字,卻不是落在自己身上,當真諷刺。

“娘,嫂子。”沈芳華正站在庭間等她們。

豐桂堂裏一番爭執,他們這些後輩都沒人敢進去,只能在外頭等著。

“哥,你放手,讓我過去!娘都叫人如此欺負,你怎還無動於衷。”

旁邊傳來沈芳齡氣急敗壞的聲音,秦婠轉頭一看,卻是沈芳齡被沈浩文死死攥著手臂。見到秦婠與小陶氏,沈浩文面上有愧疚。當初沈家被肅清,處處都針對二房與宋氏,沈浩文不是不氣,但宋氏所行之事又清清楚楚擺在那裏,沈浩文心裏是煎熬的。他知道宋氏有錯,但那是他親生母親,她做得再多也是為他,誰都能怪她,獨他不行。

可今日沈芳華之事一出,便是沈浩文也無法以此借口來安慰自己。

“你放開我!”沈芳齡倒還是沖突,甩沖沈浩文的手,沖到秦婠身邊,伸就要推她。

“夠了!”這回卻是小陶氏出手將她打開,嚴辭厲色地道,“三姑娘,你也是要出閣的姑娘,芳華還比你小幾個月,你將心比心,若是你的終生大事叫人五千兩銀子賣了,你會作何想法?不是做大伯母的心狠,你母親做出那樣的事,你卻還怪我們欺負她?到底是誰欺負誰?”

“你!母親也是叫人蒙在鼓中罷了,那銀兩……若非年前你們逼她太緊,她怎會出此下策?都是因為你們……”沈芳齡氣得紅了眼。

沈芳華上前扶住小陶氏,也氣得要爭辯,卻被秦婠拉開。

“你怨我們逼你母親?昨兒她能賣了四妹妹的親事,改明她被這五千兩逼得走投無路,也許……就打起你的主意來,你可要睜大眼睛看仔細了!”秦婠輕描淡寫一句,不願多說,與沈芳華一左一右扶著小陶氏要回去。

沈芳齡聞言大怒,待要破口大罵,卻被兄長死命拉開。

“閉嘴,芳齡!你還嫌母親被罰得不夠?想要火上澆油?跟我回去!”沈浩文拉著人往外走。

沈芳齡哭哭啼啼地被兄長拉開。

————

秦婠看到沈浩文,不由有些羨慕沈芳齡。那沈芳齡再蠢鈍驕縱,也還有個兄長護著,可她的哥哥又在哪裏?

沈浩初忙完外務回來,踏進屋裏時看到的就是無精打采趴在桌上的秦婠,她手裏的指方被無意識地拔響,發出“啪啪”聲音。

“可是累了?”他挨到她身邊坐下,摸摸她的腦袋。

“沒,想起哥哥。”秦婠懶洋洋趴著,看到指方又想起寧非。段謙已經把那少年的名諱告訴他們,至於是不是雲闕,他卻沒說。

“哥哥?”沈浩初倒沒聽她說過哥哥之事。

“我沒同你說過嗎?原來天下也有你不知道的事?”秦婠坐起身,笑嘻嘻打趣他,又將秦望之事同他說起。

“可曾尋過?”沈浩初將她拉進懷中問道。

“尋過,在掖城時父親就找過了,可惜無果。近日我遇到曹姐姐,又托她再找,但還沒回音。都快十八年了,找回的機會太渺茫。”秦婠忽又記起曹星河來,忙道,“對了,星河姐姐和小郡王……都被罰了吧?”

“你說呢?”沈浩初戳她額頭,略帶怒意,“小郡王被罰到燕王麾下操練三個月,和安公主到太後那裏禁閉反省去了。你應該慶幸你這兩個朋友夠義氣,沒把你給供出來,否則你這屁/股恐怕得開花。”

狀元樓那事,雖然罪魁禍首是錢博華,但霍熙事後追究起來,不難查到曹星河和霍談耍的小伎倆。說來也是霍談的主意,因為錢博華知道他郡王的身份,不敢再打他們的主意,所以霍談把心思動到霍熙身上。知道霍熙有意去狀元樓看才子們會詩,才特意安排曹星河跟著霍熙同去,那錢博華見到面生的霍熙,哪能往天子頭上去想,果然中計。

可不料原是行俠仗義的事,竟生生禍害到了無辜百姓,霍熙大怒,一個都沒饒過。這回霍談倒老實,自知有罪甘願領罰去了燕王軍中,曹星河也無二話,只在太後宮裏呆著,哪兒也沒去。不過這二人講義氣,誰也沒扯出秦婠,只說錢博華意欲輕薄曹星河,才惹得二人報覆,又見其惡行斑斑,所以才設下此局。

秦婠得以脫身。

沈浩初說話間作勢要打,秦婠忙捂住臀,瞪他:“你不許……不許打這裏。”

她也冤枉,這兩人行事向來我行我素,哪裏她能控制的了的。

“那我能打哪裏?”沈浩初眸中劃過幾縷紅絲,順著她的話往下問。

“哪都不許打。”秦婠早就紅了臉。

“好,不打,只摸,可好?”正經人說起不正經的話,也顯得正氣凜然。

秦婠尚未會意,已叫沈浩初壓倒在羅漢榻上,青褶裙下的小腿蹬了蹬,最後繃緊,她像條蛇似的被人緊緊壓著,粗礪的手已滑進她小襖下擺,隔著滑膩的綠綢兜兒掐摸她的腰肢,那癢似乎從四面八方湧來,把她包裹,可她叫不出聲來。唇瓣已被人緊緊封住,又是吮又是咬,輕抿的唇也被人挑開,舌尖探入,她聽到些帶著水音的咋聲,是從兩人纏在一起的舌間發出。

突如其來的纏綿懲罰讓她全身發燙,秦婠不安地將腿交疊,腰上的掌慢慢往上爬,隔著那層絲滑布料探到一點點柔軟。秦婠似被蜂蜇般叫了聲,聲音卻在他唇間化作嚶嚀。他重喘著氣,倏爾握著她的兩側肋骨將人抱起,擁在懷裏,久未再動。

“秦婠,讓我喘口氣……”沈浩初有些著魔,這幾天夜夜都與她同榻,她不解世事睡得香甜,難為他這血氣方剛的身體,冰火/兩重天地折磨。

“你這人……”喘不過氣的人明明是她才對,秦婠委屈。

綿軟的聲音聽得沈浩初喉頭又滾動兩下,外面卻傳來幾聲說笑,丫鬟們回來了。秦婠急得推他,天都沒黑兩在屋裏摟抱廝磨,要是給人看見,她也不用做人了。

沈浩初總算松手,那廂簾外謝皎喚了句“夫人”已挑簾而入。

“我去裏面,你們說話。”沈浩初面色緋紅,看秦婠嬌媚的模樣就想起指尖那點柔軟,他有些克制不住,避去了內室。

秦婠坐起,撫平衣上褶子,不敢看謝皎清冽的眼,只道:“皎皎,何事?”

謝皎對屋內顯而易見的纏綿氣息視若無睹,徑自坐到秦婠下首,沒有外人在的時候,她在秦婠面前從來不客氣。

“你讓我查的事,已經有眉目了。”

聽她說起正事,秦婠那股燙意方慢慢散開。

“我查過邱清露喝的藥渣,那藥不對,明面上看起來是安胎藥,可裏頭摻了分量很淺的……子母枯。”

“子母枯是什麽?”秦婠沒聽過東西,“是毒嗎?有人想讓大嫂滑胎?”

謝皎搖搖頭,卻道:“也是也不是。子母枯確實是一味毒,不過不是作用於母體,而是直接作用在胎兒身上。這毒毒性不大,對大人只有些微影響,但對腹中胎兒卻有致命之效,能令胎兒在母親腹中逐漸夭亡,最後胎死腹中。”

秦婠霍然站起,面色已變。

好歹毒的藥,讓女人滑胎已是可恨,而這藥竟然直接毒害胎兒。胎兒三月成形,已是有靈有命之體,這簡直……秦婠一時間腦中嗡嗡作響,只聽謝皎還在繼續說。

“因是逐漸滲透,且母體不受影響,所以從表征和脈象上很難判斷中毒,大部分人只會覺得是胎兒先天不佳以至胎死。這藥外面是沒有的,乃是宮中禁藥,一般人家別說拿到,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。”謝皎冷道。

“那……此事要告訴嫂子……”

“來不及了,我查到這毒之後,曾在園中見過她一次,找了個機會替她悄悄把過脈,胎脈已經……”謝皎搖頭。

胎脈已停,那胎兒兇多吉少,早就藥石無醫。

秦婠忽覺後背生冷,顫著雙手坐到榻上,思忖道:“那藥是楊守心開的,毒必然和他有關系。可他為何要下毒?二嬸不是和瑞來堂有生意往來嗎?嫂嫂此前一直放出風聲說身體無礙,可脈象既弱,她沒道理毫無知覺?然而她卻不願聲張,難道……那藥是她自願服的?”

這猜測委實驚人,普天之下,哪有做母親的會害自己孩子?

秦婠真是想不明白,只覺得沈家像深不見底的海,似乎隨時都有怪物會隨浪翻出作妖。

她突然間迫切想要分府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哦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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